【名單之後】東洋畫界的南國女力──村澤節子

圖/林嘎嘎

撰文│陳坤毅(打狗文史再興會社理事)

村澤節子 入選 臺展第3、4、5、7、9、10回
特選 臺展7回
臺日賞 臺展10回

過去談論日本時代的高雄美術演進歷程,焦點大多集中在西洋畫部,由於東洋畫部的創作者寥寥可數,因此常遭到忽視。近一個世紀以前,曾有一位名為村澤節子的閨秀畫家,不辭辛勞地南北奔波,加入畫會並與畫友們切磋交流,擁有豐富作品的她,可說是臺展東洋畫部中最能代表高雄的畫家。

〈妍姿〉以姿態優雅的本島少婦為題 圖片來源:《第三回臺灣美術展覽會圖錄》

村澤節子1922年畢業於東京女子美術學校的日本畫部師範科,註1)應是結婚後不久,便與任職於三井物產株式會社的丈夫村澤澄藏一同來到高雄,落腳於湊町(今哈瑪星地區)。在照顧家庭生活之餘,她不忘利用閒暇時間來創作,1929年初試啼聲就以〈妍姿〉與〈朝〉這兩件充滿夏日風情的作品,入選了第三回臺展。

描繪大理花盛開的〈朝〉 圖片來源:《第三回臺灣美術展覽會圖錄》

沒畫友就去找畫友

白日會是臺展催生出的高雄第一個美術團體,為地方美術活動成長的指標,不過顯見當時的發展以洋畫為主,擅長日本畫的村澤節子似乎在港都難尋畫友。不過十分幸運的她,在第三回臺展告捷後不久,1930年便加入由一群日籍、臺籍東洋畫家共同組織的栴檀社,成為創始會員中唯一的日籍女性,也是唯一來自高雄的閨秀畫家。

村澤節子(左一)與栴檀社會員於第一回畫展合影 圖片來源:《臺灣美術團體發展史料彙編─日治時期美術團體(1895-1945)》

栴檀社是知名畫家鄉原古統與木下靜涯所倡設,會員囊括宮田彌太郎、那須雅城、村上無羅、國島水馬、野間口墨華、林玉山、郭雪湖、潘春源、林東令、蔡品等人,其中還有村澤節子的學妹陳進。每年春夏舉辦展覽會的栴檀社,儘管主要場地都位於臺北,村澤節子仍為了畫會活動往返南北,這般堅持的毅力令人欽佩。

〈盛夏〉中盛開的鳳凰花 圖片來源:《第四回臺灣美術展覽會圖錄》

除了畫展的參與,栴檀社於1934年獻給溥儀的《臺灣風景畫帖》,村澤節子也在十六名創作的畫家之列,(註2)可惜文物原件如今可能佚失,不禁令人好奇她所勾勒的會是什麼樣的臺灣風景。

特選與臺日賞的耀眼成績

或許是因為有畫友相互切磋砥礪,村澤節子不僅多次入選臺展,畫藝也有所進步,(註3)許多作品中都可見濃厚的南國韻味。她在1932年曾短暫回到東京,或許是因為每天閒晃覺得無聊,便開始構思要畫些什麼,在拜訪曾經指導自己的老師川崎小虎後,得到各種關於藤原時代優雅風氣的參考品,(註4)嘗試著畫出悠閒生活光景的〈ままごと〉,返臺投交第七回臺展,獲得特選殊榮。

充滿南國風情的〈母子圖〉入選第五回臺展 圖片來源:《第五回臺灣美術展覽會圖錄》
以扮家家酒呈現悠閒生活的〈ままごと〉 圖片來源:《第七回臺灣美術展覽會圖錄》

繼1935年以〈鵜〉入選第九回臺展後,村澤節子在隔年的第十回臺展中,又有〈鷄頭花〉與〈綠蔭〉兩件表現地方色彩的作品受到肯定,其中前者(註5)獲得了臺日賞的獎項。(註6)然而此時的入選名單上,村澤節子的所在地已由高雄改成了廈門,(註7)應是與調職三井物產廈門出張所的丈夫一同前往。(註8)

1936年入選第九回臺展的〈鵜〉 圖片來源:《第九回臺灣美術展覽會圖錄》
獲得臺日賞的〈鷄頭花〉 圖片來源:《第十回臺灣美術展覽會圖錄》

揮別臺灣美術界的村澤節子,身處廈門動盪的時刻,(註9)光是動筆創作可能就頗困難,更遑論與畫友交流。不久後村澤節子應與丈夫一同引揚歸國,可惜從此她的消息在歷史洪流中難尋隻字片語,僅見戰後其夫村澤澄藏曾以三井物產參事的身分,出席日華經濟協會。(註10)

〈綠蔭〉勾勒臺灣海棗下乘涼小販的景緻 圖片來源:《第十回臺灣美術展覽會圖錄》
東京女子美校畢業的村澤節子、柏尾鞠子、陳進(左至右)合影於西子灣 圖片來源:《女子美術專門學校同窓會會報》第12號

如今只能期待村澤家的後代,有朝一日能為我們接續那些尚未說完的然後,更完整地拼湊這位臺灣東洋畫界的南國女力,她曾經含蓄的身影與燦爛的創作。

#名單之後218


註釋

1. 女子美術專門學校同窓會,〈會計報告〉,《女子美術專門學校同窓會會報》,第13號,1935,頁42-59。

2. 〈獻上の動機 栴檀社の代表 鄉原氏談〉,《臺灣日日新報》,1934-03-01(夕刊2版)。

3. 〈臺展評 物足らぬ 東洋書の諸作 頭の出來た作家が少い(一)〉,《臺灣日日新報》,1931-10-31(4版)。

4. 〈東京に歸つた 時描きました 村澤夫人語る〉,《臺灣日日新報》,1933-10-26(7版)。

5.  1936年間報導關於村澤節子獲臺日賞的作品多指〈鷄頭花〉,不過1937年出版的《第十回臺灣美術展覽會圖錄》卻是寫〈綠蔭〉,筆者推測有可能是後者誤植,目前採信的文獻以報導為主。

6. 〈臺展の入賞者 けふ發表さる〉,《臺灣日日新報》,1936-10-21(夕刊2版)。

7. 〈絢爛たる豪華版 臺展入選畫發表 輝く新人の進出〉,《臺灣日日新報》,1936-10-19(7版)。

8. 〈引揚げ民を滿載 香港丸厦門から入港〉,《臺灣日日新報》,1937-08-24(2版)。

9. 〈厦門の對日感情 いよく惡化の一路〉,《臺灣日日新報》,1937-08-19(7版)。

10. 〈臺日經濟資料〉,《外交部》,國史館藏,數位典藏號:020-010104-0121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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